徐克成：

　　有一个患者一直让我无法释怀。那是我的家乡南通属下一个县级市的领导老王。2010年， 老王患了左上肺肺癌伴髂骨转移， 病理显示未分化腺癌，有EGFR突变。接受了靶向治疗、化疗和放疗。2016年5月，左上肺肿瘤增大到8厘米。在我院接受了冷冻消融，2周后肿瘤内空洞形成，一个月后突然大出血。给予急症手术， 切除了左上肺叶。血止住了， 但大部分肿瘤仍残留， 手术切除边缘有大量癌细胞。记得那是2016年10月的一天，老王打来电话，说要与我“ 个别谈话”“ 不要带其他人”。我去到病房。他问：“ 我能活一年吗？ ”我说“ 很难” 。他问：“ 还有什么特殊治疗吗？”我说“常规治疗几乎没有了”。“ 不管是不是常规的，徐教授，我们是老乡，我要活下来。”老王哭求道。我安慰他，让他回家“试试复合免疫治疗”。2个月后，2017年1月2日，我刚上班，老王就来到我的办公室，手上晃动着一叠检查报告， 说：“ 这是真的吗？ 真的吗？ 我是在做梦吗？ ”原来老王前几天去上海胸科医院复查，CT显示“无癌症证据”，血液原先升高的肿瘤标记全部降到正常。

　　老王激动地向徐克成和来访的专家展示他的检查结果。右图显示接受复合免疫的患者：老王（左2）、曹先生（左1，肾上腺皮质癌患者，后述）、黄护士总长（右1，小细胞性肺癌患者，后述）、尹芝南教授（右2，暨南大学）

　　会员：

　　仅仅接受了复合免疫剂？

　　徐克成：

　　是。他的手臂上“斑痕屡屡”那些注射痕迹，换取了2年的“无癌生存” 。他是领导， 给他出的建议自然会多。为了“ 增加疗效” ， 后来他在家乡接受“ 神药”PD-1抑制剂治疗，一周后突发间质性肺炎，“ 走”了。非常可惜和痛心！

　　李定纲：

　　有些人“ 出事”，不是治疗本身，是自身的或者是“ 好心人”的“固化思维”。最近媒体报道有些名人离开，看起来，他们也许可以是另一结局。这就是前面说的，王院士曾讲治疗癌症必须“换个思维”。

　　徐克成：

　　李教授讲的对。看看这位领导吧。2009年2月的一天，一位高大身材的男子来我办公室， 刚坐下就说“ 救救我的太太吧” 。原来他来自深圳， 是大学的一位领导。他的妻子， 也是大学的教师林老师， 患了肺癌伴脑和骨转移，每天头痛欲裂。MRI上，脑转移遍及全脑，状如满天星。我建议“ 全脑照射” 。他说妻子不接受， 他也不同意。他失望的走了。

　　第三天， 这位领导又来了。我仍建议“ 放射治疗” 。一周后， 他第三次来到我办公室， 哭了。我的怜悯之心突然冒出来。我让时在深圳工作的我的学生雷医生，每周登门为林老师注射复合免疫剂。2个月后，林老师的肺癌控制了，1个月后， 病人的头痛完全消失。2个月后，MRI检查显示，脑和肋骨大部分转移已经消失。直到2014年，林老师一直接受复合免疫剂，未接受其他任何治疗。那时我的家在深圳， 我们两家也就此成了好朋友常来常往。

　　会员：

　　真难以想象。后来怎么样？

　　徐克成：

　　5年后，在网上突然看到她的丈夫“出事”，我大吃一惊：他的太太怎么办？ 果然，一年后， 她的丈夫刚“ 出来” ，就来到我的广州办公室，几乎哭着说：“其他无所谓了。但我的太太…….”。他的太太的病突然复发了。

　　李定纲：

　　心理的打击常常是癌症进展的重要促进因素，这个病例太典型了。

　　徐克成：

　　李教授说的太对了。我的另一位马来西亚患者就是不同的结局。

　　2016年8月14日，39岁的林小姐，著名歌唱家，因肺腺癌住入我院，后证实Ros1异位突变。经过靶向药治疗后， 她的肺部病变迅速改善， 但不久出现脑转移。接受了放疗， 部分改善。后接受复合免疫治疗。迄今无进展生存，带领合唱团到处巡回公益演出。她告诉我： 她每天都是快乐，忘掉了自我。我曾去观看过她的演出，2个小时内几乎全场唱歌， 那气势，难以想象她是一位转移性肺癌，尤其有脑转移的患者。

2019年林小姐（右1）到广州看望徐克成。右图显示2020年疫情期间。林小姐（左）带领合唱团在马来西亚巡回演出：“武汉加油、中国加油”

　　李定纲：

　　肺癌脑转移， 特别像“ 满天星”式转移，由于血脑屏障存在，药物进不去， 除了放疗， 几乎没有任何方法治疗。而且， 放疗引起的放射性脑病， 有时患者更为痛苦。复合免疫能将这样的脑转移长期控制， 堪为神奇。但“神奇”的精神力量不可忽视。

　　会员：

　　我的姐姐患小细胞性肺癌，做过8次化疗。现在全身多处转移。请问下一步如何治疗？

　　徐克成：

　　小细胞性肺癌一旦复发，治疗极为困难。2016年11月11日上午，我突然接到病区电话， 说有一位昨天刚入院的患者， 马上要出院。我立即赶到病房。患者是温州一家大医院的护士总长黄姐， 卷曲在床上， 面容痛苦。见到我， 泪流满面， 拉住我的手， 断续地说：“ 院长，太痛了。我做护士几十年了，知道我的病…… 你不要劝我了…… 没有治了…… ”。

　　她在一年前被诊断出左肺小细胞肺癌，接受了化疗。8个月后，左胸腔出现新的肿瘤， 伴胸椎转移。家人将她送到香港治疗了几天， 但腰背疼痛一天天加剧， 吗啡都止不住。我紧紧握住她的手， 看着她， 说：“ 你那么漂亮，不会离开的。给我几天的时间吧！ 让我试试。” 作为医务界的同行，我情不自禁也流泪了。我给她手臂皮下注射复合免疫剂1.5毫升。

　　第二天， 她主动来电话， 说疼痛减轻了，能下地走了。一周后她来到我的办公室， 与同样接受复合免疫治疗的几位江苏患者一起照相。此后，她接受了放疗、冷冻治疗。2016年12月底CT复查， 发现原先的胸腔积液消失了。患者疼痛完全消失， 可以正常享受生活， 原先升高的肿瘤标记物下降到正常范围。

黄护士总长激动地讲述自己“活过来”了。后为她的丈夫。右图显示北京大学肿瘤医院吕有勇教授与黄护士总长交谈她的神奇经历

　　（未完待续）